“差距很大!”许鸿基甫一坐定,在得知要谈当代书法与民国书法比较时,他直接断言。在他看来,民国书法具“刚、正、清、和”气象,而当下的书法多以“浊”当“拙”,难逃花拳绣腿之嫌。 对于民国书法,他认为当代人仍未给予足够的重视与研究,某些区域某些书家仍潜在历史的幽暗角落,作品尚未见光或得不到宣传,等待人们去发掘去认知。 ■收藏周刊记者 韩帮文 我们缺少了以前的那种真诚与纯粹 收藏周刊:在您眼里,民国书法在中国书法史整个链条中,处于怎样的地位? 许鸿基:民国时间跨度不大,不过30多年的时间,但书坛群星璀璨,影响深远。那是中国书法史上有特殊地位的一个时期,其艺术理念、创作技法、文化风致,都会对当代书坛形成诸多启示。那是一座文化艺术的宝库,我们应该深入发掘。 收藏周刊:具体说来,民国书法有何特殊性? 许鸿基:首先,从社会历史的发展来看,晚清是中国科举制度的最后一个时期,读书人要想有所作为,必须经历一个读私塾、考科举的过程。而民国那批人,很多都是私塾走出来的,且有过考科举的经历,比如谭延闿就中过进士,胡汉民有举人功名。既然考科举,就首先重视书写基本功的训练。所以,民国那批书家,书法的基本功非常扎实,他们对传统的敬畏程度也比现在的人高很多。 收藏周刊:对传统的敬畏,也直接决定了他们对传统由衷的热爱与继承。 许鸿基:民国书法家对传统是由衷的继承,不像现在有那么多的功利性因素。我们现在继承传统,大多浮于表面,或以为以“技”的功夫就可以解决问题。抗战的时候,国民党的军队还安排了书法培训,战火中的重庆也忙于设立书法研究机构。而我们现在,各种协会也不少,就是不如民国那个时候真诚与纯粹。 民国书法家创新能力强 收藏周刊:民国书法家对传统的敬畏程度比现在高,但同时也掩饰不了他们出色的创新能力。可否说民国本来就是一个社会急剧变革的时代,民国书法家的艺术创新是紧紧贴住了风驰电掣般的社会转型? 许鸿基:这是民国书法不可忽略的特点,即创新能力强。明清是馆阁体一统天下的时期,柔靡之风始终不减,但民国那批书法家受到“崇尚碑学”的影响,偏爱奔放刚劲的体格。他们的创新追求都是自然而然,没有丝毫造作与偏执。而我们当下的所谓创新,很多是形式主义上的“肆意妄为”,有的是无病呻吟。 收藏周刊:“时代不幸诗家幸。”虽然社会动荡、民族系于危亡之秋,但就是除了一大批包括书家在内的文化巨子。 许鸿基:说到时风对创新的关系,民国志士连皇帝都敢赶下台,还有什么不敢做呢?在那样一个风云变幻的时代,艺术家的阅历无比丰富,对历史骤变的感知特别强烈,内心鼓荡着热血与朝气,那种创造意识自然也来得真切、来得猛烈。特别是一大批政要书法家,直接参与了政体革命、抗日救亡等伟大事业,经受了大风大浪的考验,所以,他们的创作才会触及灵魂。我们今天处在和平年代,虽然改革不断走向深入,但社会结构总体上还是相对稳定许多,变化没有那么大,艺术家的灵魂激荡也自然无法与民国那批人相比。当下,不少书法家是在温室里培养的,好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们与民国书法差距很大 收藏周刊:民国书法家多是鸿学硕儒,国学修养深厚,且不少浸染西学。而我们在经历“文革”之后,文化上出现了严重的断层。所以他们对书法的理解要比我们深入得多。今天该多提倡书法创作中的文化修养? 许鸿基:书法讲“如其学”,学力不足不能尽其妙。我十分佩服民国书法的“和”,今人与之相比差距甚大,应该在文化上找原因。谭延闿学颜真卿楷书的造诣,我们只能望之兴叹,这与其儒学根基有关。他曾三任湘督,有人说他“药中甘草”,是没有真正理解他。他有常人不敢为的决断,有容得了异见者的宽怀,有识主次、讲避让的准则,其书其人如其学。今天有的书家不讲“正”,不讲“和”,实则是惧“正”惧“和”,无此能力,只能走“画鬼魅易”的捷径。 收藏周刊:总体来说,民国书坛对当下书法创作可以提供哪些有价值的启示? 许鸿基:我们首先应该承认,我们与民国书法的差距很大,差距不仅仅在技法,文化缺失是一个原因。当然,人情练达即文章,文化不等同文凭。我们在“刚、正、清、和”的民国书法面前,人格修养的自觉、文化修养的提升、获取传统技法的刻苦、经受苦难的历练,是发展当代书法应该思考的问题。
转载自《新快报》2014.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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