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现代的岭南画派,当然是非常出名的了,而揭阳杨如及先生的“新岭南画”,却与前者没有太多的关系,它是一种崭新的以岭南为题材为主体,同样俱有岭南风格、气派的新创作。
认识杨如及先生已久,与其师从他学画的儿媳李晓旋女士也有交往。几年前曾收到先生托人送来的个人诗集《柳邨吟草》。杨如及先生是诗书画兼擅的艺术家。他的书画作品,我都是在平时各种场合阅读到的,留下的是属于碎片式的印象。近年杨老先生移居桂垣,荣膺彼间某一民主党派书画院顾问,更肆力于其画风的建设与提振,影响力已逾岭跨江,在江汉及乎中原地区一纸风行,人争欣赏。日前有其世交史辉老弟送来先生近年精制《杨如及书画集》和《杨如及书画选》,我方始有机会对其艺术创作有了较为系统的认识。
平心而论,在过去,我对于杨如及先生在作品的构图上,总有一些不够有致的感觉,但当其精品齐集眼前之后,则始悟那种简约率性的布置有其异趣。总体而言,他以文人画技法来表现岭南现代乡土生活的构思与手法,以及其所取得的清真雅正的艺术效果,是我所见到的岭南画家的大作。
杨如及先生的创作基本上是传统所称的花鸟画。既是源于传统,势必要在某些方面有所选择,有所扬弃,否则就很难开辟新面貌。因为包括花鸟画在内的中国传统绘画,都早就形成了自己固定的程式。继承传统,对当今的作者而言,重要一点就是遵循程式创作。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尤如戴着镣铐跳舞,如何从中表现自己,并非易事。遵古法制,一味重现经典题材的梅菊蕉荷、墨竹兰草之类,而不去给予特别的新元素注入,这样的创作也许可以称作中规中矩,究极事情,然而却是很难传导出可以对接新观念的精神魅力。杨如及先生几十年实践的成功之处,在于取得自觉的驱动,炼得可以自由“出入”传统,盘活和发展传统的道行,由此赢得别开生面“新岭南画”的特色。
有意创作新文人画的杨如及先生,着力于在这类画作上循古的同时,却又不忘尽量拓展眼界、关注时代,迎纳生活,以塑造新的形象。具体而言,就是带着感情植入自己熟悉的具有岭南特征的丽花嘉木,投进生龙活虎的岭南飞禽走兽,特别用心塑造岭南气候下源远流长生活着的,在其身体上承载了岭南农民喜怒哀乐,然而现实上却作为副业经营的鸡鸭,从其活动情态传递出浓烈的乡土气息,极具亲和力的乡土情调,实现了超越传统花鸟审美的价值,建构了自身鲜明地域色彩的画语特色。杨先生很早就荣膺“南国鸭王”的称誉。与华喦著名的《春水双鸭图》之类的立意不同,杨先生笔下的水鸭,扑腾、游弋着时代慢生活的闲情,反映了稳定、和谐社会的清逸气象。把文人情怀与乡土情调有机地结合在当代岭南的生活画境上。
人所熟知,画忌古意。毫无时代感知和地域风貌的画作了无性情,更乏思想,固然也就不能有着多大艺术价值。岭南土生土长的杨如及先生凭着一腔乡土情怀、一腔乡土眷恋以及一腔乡土记忆,通过自己独特的画笔,深沉地染化成地域色彩浓烈、时代特征鲜明的艺术形象,开辟了和平雅澹文人花鸟画的崭新境界。他的清远流丽文人花鸟画荡涤了传统文人画的高古迂气,非止让人耳目一新,而且还会产生一种震撼——从视觉到心灵。
诚然,既然所走的是文人画的路径,杨如及先生自然就要重视画意品格、情趣的表现,重视前贤表意笔墨情趣的吸收。在他的作品里,有些穆然儒雅的笔墨情趣,显然从明清文人画里传承。至于画家个人潇洒自然,带着南海风涛变化开阖倩影;生动流转,流淌着南国山壑清朗圆润泉音的笔势与笔性的曼妙,则洋漾着他取法先贤智慧、渲染地域风情,表达豁达情怀的虔诚与率真,使作品充满向上精神,洋漾大爱的气度。
一个长期生活在本乡本土的画人,能够开辟这样别开生面,美不胜收的艺术天地,委实不能不让后学者“与有荣焉”,故以拙笔记其成就之片鳞,以飨关心揭阳画坛生态的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