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概括陈炳昭老师画作的特点,给予恰如其分的评价?前几年少青兄作有一文,作了颇有见地的勾勒,大意是似狂非狂,畅快有情。我是很赞同他的归纳及分析的。
十多年前,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曾同陈炳昭老师等人游历江南,对他沿途留心观察彼间山水、花木情态,且不缀写生以聚素材的创作态度颇有印象;归来之后曾访其画室,受赐佳品,感念久之。也曾想过为其作品写点短论,但后来发现少青兄捷足先登,崔灏题诗在前,也就暂且搁起。乃至近日因了对于胡、佘、蔡数老创作有所点评,有收藏陈老画作者问我看法,这才想起不能继续偷懒。
陈老师属于多面手,山水画、花鸟画均有特长,巨制、小品都能随心所欲,掺写个性意象。最能知名于世者,为紫荆刍鸡题材的创作。用技法上看,用笔泼辣,用色大胆,其山水作品风格,卓荦奇伟,峻峭劲健;花鸟作品气体高壮,而又内蕴丰厚,极耐把玩寻味。
不必寻根溯源、烦琐考证陈老师笔下境界的来龙去脉。其取法多师非常明显,最关键者是在取法的同时更大胆地融汇、变通,达致自成一格。这种极少雕琢,而倚重写意的运作,使他的作品具有了象征的特点,虽线条泼辣粗犷,但含意却浓郁深远,不可尽得。这种“大手笔”在其山水画中表现得最为突出。尤其是由散锋构成、线条诡异的山体间,那突如其来的一抹、一片花青,更把作者所要表达诡异意境,烘托得出奇入化。唯因这带狂意的笔墨,才能写出常人不敢摩挲
的大美,也因此让人读了荡气回肠。
狂不等于疯。疯是非理性的,狂不同。狂是汪洋恣肆、淋漓痛快的表达。某些高境,柔弱笔法无法完成,只有狂笔方能征服。只有狂,才能具备奇绝峻峭、劲健雄爽的功力,才能创造气势、宏伟、刚烈之气的效果。如果说陈老师的泼辣之笔已登狂境,则应被视为其创造狂美的魄力维度,要与之争锋不易。
但他又善于节制,善于协调,在其最为知名的紫藤刍鸡图中,最可看到他具多副笔墨的功夫。他一如秉性,依旧使用浓墨重彩以表达紫藤的朝气蓬勃,以区别古人营造的细致纤巧典型景象。而变化开阖的浓淡色相的渲染,则使笔下紫藤风情声韵丰姿多采,反映出清新奋扬的时代精神。与紫藤作为配的刍鸡,其仪态万千,生动活泼,则是画家对于生活的纤微细腻的反馈。描绘至此,其泼辣气势已转化为真情的流淌。这样别开生面的粗中有细,表现了作者丰富而接地气的心灵世界,强烈色彩下的融融温度,具有十分感人的魅力。
以粗犷泼辣的笔墨,揭示山河的大美与人性的真善,这就叫做炳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