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雅艺术·2013春之声，广雅画册，精美画册

挥毫依旧爱狂风

——陈炳昭先生绘画艺术浅析

作者：黄少青

    陈炳昭先生有一幅墨竹图，画的是狂风骤至，丛篁斜挺以迎，却显示出了宁折不弯的倔强，画中有题句云“挥毫依旧爱狂风”，我以为，其中的“狂”字，恰可借用来概括陈炳昭先生绘画艺术的语汇特点。不过，在这里，我指涉的“狂”，并不是一般所谓“狂怪”的意思，陈炳昭先生亦绝非此一意义上的艺术家，因此应该说，这只是我对于陈炳昭先生在其画笔下显呈出来的傲兀恣肆的笔墨形态采取的另一个描述性代词而已。此中有着作者的精神内涵，则毫无疑义。
    显而易见的是，陈炳昭先生的绘画题材，涉及山水和花鸟，与传统文人画移情寄意的表现方法，一脉相承。但，我们发现，太多的画家都在这条路上摩肩接踵，互相拥挤着，这种状况提示了画家位移和前行的困难。因此，谁将可能走得更远些，就需要看画家本人是否具备较强的创造力。这种创造力可以体现在艺术风格上，如林风眠、吴冠中等大师的个体化形式，也可以体现在具体物象的描绘上，如齐白石的虾，徐悲鸿的马，李可染的牛，黄胄的驴，等等。这些个人创造力的彰显，有时会遮蔽了画家其它突出的造诣，而成为特别照耀人眼的亮点。在这里，我当然无意于把陈炳昭先生放在与大师们相提并论的标轴上，我愿意指出的是，陈炳昭先生大量挥写的鸡雏和紫藤，其所以普遍为人称道，大约亦存在着某些相似之处。鸡雏与紫藤充满意趣地结合于画幅中，确实体现出了陈炳昭先生较为明显的个人化艺术特质，同时也使其它题材的描绘，相对失去了抢眼的位置。这一点，甚至连陈炳昭先生自己也不回避是一种事实。
   然而即令如此，我们仍然不应该把陈炳昭先生其它题材的描绘，移出审美视线之外。清代王原祁说，“笔墨一道同乎性情”。我以为，若以此来观陈炳昭先生画笔下的山水、花竹、果蔬、鸟雀、虫鱼等，我们便不难窥探到，在总体貌似于“狂”的傲兀恣肆的笔墨形态中，其所透示出的，恰好是颇为个人化的性情折射，即既不为成法拘牵，亦弃绝了甜俗的蹊径，最大的意义在于，实现的是心灵的自由表达和抒发。而如果说，陈炳昭先生乱头粗服般的山水画，已经给了我们这样的印象，则其它作品带来的相同感受，似乎还要强烈些。如《榴实》一图，从右上角纷叠交错斜伸下来的桠枝中，较粗大的主要一根是由深墨重笔写出，其它枝叶的墨色虽稍有浓淡变化，却一样未作更多的墨韵经营，唯以奔放不羁的落笔，让情感沛然随之；得到夸张的累累的硕大榴果，除了以硃砂与藤黄复色重彩没骨画就，显得厚实饱满外，还或用胭脂，或用花青，或用钛白等，垛笔顿点，以增强质量感，与常见的榴果画法，并不亦步亦趋，可见性情的显呈，皆不在于谨细间。《鲤跃龙门春满庭》一图，众多鲤鱼跳跃腾挪，多了勾描的笔意，活灵活现，与放笔涂抺的云水翻腾，恰形成了肆张的拉力和运动感，又是另一番性情的流注，殊非抱守僵规成法者可拟议。
    需要着重多谈一点的是陈炳昭先生画笔下的鸡雏和紫藤。陈炳昭先生对这一题材显然有着极大的偏好，至今大大小小的作品不知有多少。其扇面之作，通常画的是几只鸡雏在觅食，或互相追逐嬉戏，有一扇面，画了两只鸡雏正瞪眼与一条小虫对峙着，双方都掩不住“初生之犊”的稚气，尤富妙趣。陈炳昭先生的六尺整纸或逾于六尺整纸的大幅之作，往往是花蔓缤纷的紫藤在上，成群的鸡雏在下；鸡雏是水墨用笔，紫藤的花蔓则为艳发的设色，上下之间交相融汇于同一画面中，很自然地产生了美感流溢的对比效果。但我以为，在大幅之作中，陈炳昭先生对数十只乃至上百只的鸡雏曲尽其形神之妙的描绘，最能看出作者善于观察，得之于心应之于手的表现力。很多时候，我观赏陈炳昭先生所画的大群鸡雏，都会想起多年前我常去幼儿园接孙子的情景：放学了，快活的小天使们一群群簇拥着从校园里涌了出来，顿时有如无数沐浴着朝霞的蓓蕾出现在眼前，一种天真烂漫的气息弥散在我心头，我深深地感受到了来自于小天使们的纯稚，和生活可能展开的无限的美好和幸福。我不怀疑，陈炳昭先生所画的鸡雏，恰恰也是这种情愫的寄托和流露，鸡雏们彼此间互相呼食助叫，友爱相亲，无忧无虑的玩耍，似乎都隐跃着作者未尝泯灭的童心，同时也暗示了一种无邪的精神世界，作品由此获得了可贵的艺术品质。我们注意到，陈炳昭先生画鸡雏，还有一点，就是手法灵活多变，从总体看，鸡雏们虽然大都用没骨法画成，但偶尔也依据具体形态的需要，略施勾勒之笔，这对于鸡雏可爱的特征性，不少时候不仅起到了强调的作用，而且增添了笔趣。与此同时，我们还发现，陈炳昭先生在鸡雏的表现上，其柔婉的笔致，与其它题材包括紫藤在内的描绘所显呈出来的傲兀恣肆的笔墨形态，也是极大的反差；这种反差有时候甚至是由于作者任随激情的笔线出现了干笔散锋也在所不顾所致。由此我不由感到，就陈炳昭先生整体性的艺术风格看，恐怕却又不是一个 “狂”字就可以简简单单概括的了。

原文刊载于2013年《广雅艺术》（春之声）

· 陈炳昭：鲤跃龙门春满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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